疥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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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18 0:10:00
在进补之前,体内要“通” http://www.zgbdf.net/baidianfengjiankangzixun/zhongyizixun/14651.html

刘晓红·金吉玛的第75篇原创

采访对象:延楚卿,曾用名,延楚花,鄂伦春玛拉依尔家族,年出生于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镇,祖籍,毕拉尔流域。

风从故乡来,山林四季更迭。那些熟悉与不熟悉的风景,或清净或嘈杂的画面,无论悲怆还是欣喜,都无法换回往日的时光。

延楚卿:我年初中毕业,应该升入高中。当时高中基本不学习文化课,高中生分为理论班,农机班,中医班,体育班等等。

因为我初中时一直在少体校篮球队,升入高中直接分配到体育班。体育班当时没有班主任,每天上课给一个篮球或足球,在操场上自行练习。

于是,本人申请退学,又去知青办提出申请,要求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到农村去,那里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一开始因我年龄不足十八周岁,知青办张士维主任不同意。后来我天天去知青办找张主任软磨硬泡,再加上我和哥哥是一年毕业的,哥哥高中毕业,我初中毕业。

那时候一个家庭只能留城一个孩子,因为哥哥是高中毕业生,还患有外伤性骨病,就得哥哥留城我下乡。知青办终于批准我上山下乡了。

我在古里生产队插队当知青。记得在古里期间,有那么几件事特别难忘。

和我一起插队知青杜内莲,我们俩被生产队安排在生产队最南边的一个大三间房,东屋是我们的宿舍,西屋是生产队医务室,自己做饭吃。我们宿舍很快就成为年轻人和孩子们的活动室。每天晚饭后,大家聚在我们宿舍,我开始给大家讲故事。讲《第二次握手》啊,《一双绣花鞋》啊,还有《无头骑士》等,都是一些我看过的手抄本。有时还讲一些*故事,吓得孩子们尖叫着狂奔出去,一时半会不敢再进来。有时还教上小学的孩子们唱歌跳舞。记得有一次孟代兄向我请求教她跳舞,学校要比赛。没有办法,我教她我自己上小学时,实验小学文艺老师马玉洁教我们的芭蕾舞《白毛女》,孟代兄学得特别认真。在古里小学全校比赛中一举夺魁,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过去十几年后,当我们再见面时,代兄还会提起这些事,我们一起开怀大笑。

后来,生产队将我和杜内莲分别安排在猎民家食宿,杜内莲被安排在妇女队长吴常玉家,我被安排在生产队长、*支部书记孟庆海家。

有一天孟婶将家里被褥面都拆了,洗好后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我看见那东北特有的大红花儿纯棉布被面太好看了,那时候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面料,大家穿的除了黑的,蓝的,灰的和*绿色,就没有别的颜色。

于是,我和孟叔家二女儿孟代荣说,这个面料太好看啦,要是做衣服肯定好看,代荣姐问:你会做吗?我说会啊。代荣姐说:那你给我妹妹做呗。

于是,我和代荣姐一起开始动手做衣服。

傍晚,孟婶回来了,要缝被面,没找到那块被面料,就问代荣姐,代荣姐如实回答。孟婶气的大骂代荣姐,从来没见过孟婶如此大发雷霆,吓得我在小屋不敢出来,晚饭都没敢上桌吃。

那个时候买一块布料需要积攒很长时间的布票,而且,那么好看的布料也不好碰到。现在想想,还觉得对不起孟婶,也对不起代荣姐,因为我她挨骂了。

夏末秋初又到打草季,生产队安排一些壮劳动力去打草,打草是要住在野外的。生产队安排我,代荣姐,桂兰姐我们三个去草场做饭,因为我们还没成家没有牵挂。生产队特意宰杀一头牛给打草队。每天有牛肉吃,用当年的小麦粉和?好的牛油烙葱花饼,烙出的饼晶莹剔透,真是喷喷香啊。在草场打草期间,有一次听说旗电影院放映队来古里放电影,男社员们都三五成群的骑着马回古里了,草场就剩我们三个女孩子和一位老伯,这位老伯有大轱辘牛车,还要割一些架条拉回去。就我们三个小女孩子一是不敢在荒郊野外住,二也是特别想看电影,那个时候真的一年也就能看那么一场电影,错过了太可惜。无奈,只好哀求老伯带我们回去,老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请求。等老伯把架条装好车,我们就爬到约一人高的架条上边坐好,悠哉悠哉的往回走,心里那个美啊。

草场距生产队的距离约有十几里地,还要过一条古里河。当我们走到一半的路程时,天上乌云翻滚,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老伯说:过桥回家会被雨浇透的,还会生病的。咱们趟河过去就到家了,你们坐好了啊。说着话牛车就被赶下河,我们三个坐在架条上边。

当时正赶上雨季,水流特别急。走到河中央时,牛车向左侧倾斜,我们以为右侧车轱辘轧到大石头了,一边笑着一边还体会着那种慢慢倾斜的感觉。我们三个,就这样说着笑着,不知不觉中就掉到河水中。

桂兰姐会水,我和代荣姐是旱鸭子。河水川急,有一人多深。我们掉下水的一瞬间,就本能的抓住对方,我们三人形成三角形,都牢牢抓住对方,大家一起沉浮。

浮出水面时,我听到有人不停的喊“救命啊”。大轱辘牛车被冲散架子了,架条被冲跑了,车轱辘也被冲跑了,那位老伯骑在牛背上,老牛拖着空车椽子过了河到达对岸。

桂兰姐和代荣姐还在不停的喊救命,老伯对我们视而不见,一纵身跳进河里,去捞他那被冲走的棉袄。于是就听到有人在骂“格马日耶”。老伯捞起棉袄扔到岸上,才把我们三个救上岸。我们三个瘫在岸边的草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爬起来,各自回家。后来才听说那位老伯是古里乡水性最好的人,他心里有底,才先去捞被冲跑的棉袄,后拉我们上岸的。在古里插队时,我被分配到机务队,开75马力东方红拖拉机,每年春夏秋季忙农活。我的师傅是魏征(鄂伦春族)。记得有一次春天耙地后再平地,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就是用两根钢筋绑在约六米长铁道轨的两头,固定在拖拉机两侧,钢筋和铁轨呈三角形,用拖拉机拉着平整大地。生产队的大地在古里南十来公里处。每天干活要带上中午饭,一干就是一大天。有一天,师傅看我基本成手,可以独立完成任务了,就放心地去看望大地边上的一户人家。大地非常大,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两台拖拉机两组人在大地干活。我和师傅在北边,葛克珍(鄂伦春族)他们组在南边。师傅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美滋滋地一边唱歌一边开着拖拉机平地,在大地上一圈一圈地平着地。眼看着圈越来越小了,感觉师傅划出的任务要完成了,特别开心。突然我感觉拖拉机走不动了,给油加大马力也还是走不动,无奈,我只好下车想看看究竟。这时才发现师傅快跑到我跟前,葛克珍也快跑到我跟前。原来,他们都听到拖拉机声音变沉闷了,我因为没有经验,平地时圈子越来越小了,转弯时也不知道看看钢筋和铁轨能否转过来,就地直接转弯,拖拉机和铁轨形成直角,造成钢筋缠绕在拖拉机链轨上,铁轨被立起来,一头杵地一头斜着矗立在距驾驶棚30公分处。师傅和葛克珍听见拖拉机声音不对后,一个从南边一个从西边,一边呼喊一边挥手地一路跑过来,我竟然没看到也没听见。看着他俩跑的气喘嘘嘘,气的要急眼的样子,再看看拖拉机不能动弹了,把我吓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把他俩也吓坏了,师傅说拖拉机再往前开出一米,铁轨就直接砸到我头上了,现在想来其实是非常危险可怕的一件事。延楚卿(第五排右一)在黑龙江省哈医大分校护士专业毕业照年恢复高考,我参加高考,幸运地考入哈尔滨医科大学大兴安岭分校,毕业后分配到旗卫生科任医*科员。我参加高考时,鄂伦春自治旗归黑龙江省,等我毕业时鄂伦春自治旗划归内蒙古自治区,毕业后去海拉尔报道。那是我第一次去海拉尔市。

卫校毕业分配到旗卫生科任医*科员。第二年,旗托扎敏乡木奎村爆发疥疮病。

旗里立即抽调医护人员组成医疗队,带着相关设备,如:特制的长方形铁皮洗浴盆,面积约5、6平方米,医疗队成员人手一个喷洒农药双肩背的喷雾器,还带了硫磺粉,硫磺皂,消炎药品,酒精等必备药品,由旗民*科科长敖齐尔带队,进驻木奎村。

我也是医疗队的成员,医疗队成员约十几个人。我们进驻木奎村以后,进行全封闭管理,任何人都不许进不许出木奎村。

因为疥疮是疥螨在人体皮肤表层内引起的接触性传染性皮肤病,可在家庭及接触者之间传播流行。临床表现以皮肤柔嫩之处有丘疹,手掌,大腿,腹部有水疱,疥螨钻入皮肤角质层内,啃噬角质组织,并在皮下开凿一条与体表平行迂曲的隧道,在其内产卵,虫卵孵化后,幼虫爬出皮肤表面藏匿于毛囊口内,在里面发育成熟后,扩散到人体其他部位。

患者自觉症状局部剧烈瘙痒,尤其夜间加重。我们每天的工作是早早起来用大锅烧很多很多的开水,上午集中所有患者,分男女两个房间,在大澡盆内给病患洗药浴,洗完之后逐个给病患清创,最难的是消杀疥螨开凿的隧道,病程长的隧道也很深很长。消杀后涂抹药膏。全村人都洗完了基本上就到下午一两点钟。

所有医疗队员急忙吃口饭,就背上灌好药液的农用喷洒农药背壶,挨家入户消杀*。背壶有大暖瓶那么粗,比大暖瓶还要高一些,双肩背的,左手持喷嘴,右手不停地按压压杆,每家每户都要屋里屋外无死角的消杀,每天一遍。

然后给村民讲解个人卫生常识,对疥疮病的隔离措施,因为疥疮一般情况下都是密接者之间传播,共用床上用品、共用毛巾等均可传染。教会村民怎样拆洗被褥消杀疥螨等。

我们在木奎期间,旗里某领导代表旗*府去慰问医疗队和村民,慰问期间,这位旗领导始终双手插裤兜保持距离,唯恐有人和他握手。我们在木奎村呆了四个月,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

在木奎期间,经过流行病学调查,首例病患为刑满释放人员,在监狱患了疥疮病,但是本人以为是湿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导致木奎村爆发疥疮病。

年我作为委培生于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毕业,年底,调入阿里河林业局*委宣传部任专职统战干事。统计、走访统战对象;在林业局*校培训班讲课,专门讲国家统战*策、民族理论和民族团结三方面的理论课。

年我被评为内蒙古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民族团结先进个人。年9月爸爸突然去世,11月我离异。

延楚卿和女儿(三周岁生日)合影

延楚卿:我的配偶刘殿元,汉族,他们全家老少都是林业局的。大概是因为爸爸去世,他们借不到光了,刘殿元开始酗酒,闹事,不着家等等。

我女儿当时只有六个多月大,我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没有父亲,我就到处找他,去他单位找他领导说明情况。

结果,在他领导那里得知他一直在骗我。从我们结婚一年多以来,他就没有拿回家来工资,他跟我说的理由是:他们家兄弟姊妹多,他上大学期间都是借的公款,他工资要还账。我也表示理解和支持。

结果他领导说他在单位根本就没有欠款。气的我当时就提出离婚,很快我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后来,在父亲去世的第三年母亲去世,到年,二妹、小妹都学业有成,也都在旗*府安排了工作。

我想我是鄂伦春的孩子,我干嘛要在林业局呆着呢。于是,我到处找人要调回地方工作,找了半年之久也没有结果。由于父母相继去世后,我本来就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加上离异,还有调动工作未果,越发伤心难过。

当时我女儿六岁该上学了。我就想我有一双勤劳的手,到哪里还不能养活自己和女儿啊。我下定背井离乡的决心,于94年办理停薪留职,就这样带孩子去北京生活了六年。

在他乡的日出月落间,既可以享受着白月光下的一杯玫瑰色的葡萄酒,也可以体悟老北京爆肚羊杂烧饼油条的人间烟火气,活在每一个真实的苦乐交错的日子里。

延楚卿:我当时在北京海淀区魏公村租了间民房,我女儿在北外附小上学,中午不用接,有小饭桌,上午还加营养餐。我就开始了各种打工生活。

首先是办理停薪留职后没有固定收入,其次,在北京租房费也不少。孩子上学不仅要交学费,还得交借读费。必须得找一份工作,要有固定收入才能在北京生活。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卖报纸,卖一份报纸挣两角钱。当时北京在大街上卖报纸的人都统一发一件红色马甲,一顶红色帽子,被统称为小红帽。我也是第一批的小红帽。卖报纸是有指定地点的,我卖报纸的区域是魏公村公交车站到人大公交车站之间。

这份工作干满一个月就不干了。收益倒不错,但是需要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去取报纸,把孩子扔在出租房屋里,虽然是小四合院,房门锁上,院门也锁上,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就辞去这份工作。

后来骑三轮车买水果,收益相当可观。但是上货要起早,有时城管一来就得跑。我一个人带孩子真不适合干这种买卖。

后来北京西城区医疗队招人,我应聘成功,在医疗队工作了好几年。

年我女儿小学毕业,正赶上全国机构改革,竞争上岗的时候。我思前想后,还得回来保住工作,年我回到家乡,顺利调入鄂伦春自治旗旅游局直至退休。

在北京期间,因为孩子在北京上学,有时会有朋友打电话问我在北京干什么呢,我都会戏说在北京搞希望工程呢。有人会当真,说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搞希望工程啊。我忍不住大笑后告知实情。

延楚卿女儿孟松琦20岁留影

延楚卿:妈妈去世的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让我无能为力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我不去办理,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到了孟淑贤姐姐和韩有峰姐夫。于是我坐火车去哈尔滨找到姐姐,说明原委,姐姐和姐夫二话没说就帮助我办好了。那个时候妈妈去世不到一年。爸爸妈妈相继去世后,能够帮助我的人也真是寥寥无几。所以,我对姐姐和姐夫一直心存感激。

说起来都三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虽然这三十年间也见过姐姐和姐夫,但每次都是匆匆一别。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次当面致谢,因为姐姐姐夫的关怀,时刻鼓励着我不断前行。

韩有峰姐夫和孟淑贤姐姐是令所有鄂伦春人骄傲的才子佳人,是挖掘、整理、传承、传播和弘扬鄂伦春优秀传统文化的急先锋,是我非常尊敬爱戴的师长,也是我此生努力学习的榜样。在此,衷心祝愿他们安康幸福!

我在民大上学期间,吴雅芝老师没少帮助我。我正好在汉语(中文)系就读,雅芝姐也刚好在汉语系任教,因为都是鄂伦春人,我们因此相识。

那会儿雅芝姐刚结婚不久,住在教学楼里。楼道是住在那里的各位教职工的厨房。雅芝姐还请我去她们家吃过饭。后来她们搬家到民大家属区住,都是在外边打水,家里用小铁炉子烧蜂窝煤。

我在校外租住民房,有时候小铁炉子火灭了,我就去雅芝姐家要点小劈材或是燃烧的蜂窝煤重新点炉子。经济周转不开,去雅芝姐那里借。有时候一时半会还不上,雅芝姐也从来都不会提钱的事。

那时候在北京上学,真是两眼一抹黑。幸亏有雅芝姐照顾我,帮助我。真是由衷地感叹,善良的鄂伦春人走到哪里也还是那个善良的鄂伦春啊。如果让我用几个字来形容,我能想到的就是~鄂伦春本色!

在每一位鄂伦春同胞身上,我们都会不经意间瞥见另一个自己,都会发现那源于同一个血脉的密切链接,那里有曾经害羞,敏感,善良,充满灵性的自己,那里也有逐渐强大,勇敢,委屈却依然热情洋溢的自己,那里有太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独属于鄂伦春人的语言,也有从不轻言放弃的岩石般的勇气以及如苍鹰般翱翔于蓝天上的骄傲。

刘晓红

赞赏是最好的鼓励,没有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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