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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记忆怀念一爿茶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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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一辈嘉善人眼里,

现在的茶楼与过去的茶馆有很大不同,

过去喝茶没那么多讲究,

旧时魏塘的清晨,

茶馆是最热闹的地方,

那里聚集了很多附近的居民,

每人不过只有一杯清茶,

非常惬意。

细细听,

嘈杂的人生里有各色的行情,

还有最近的新闻。

嘉善人朱坚把记忆中的茶馆写了下来,

大家一起品读吧!

(以下正文为第一人称叙述)

好梦催人睡。开始天气转凉,睡眠也入佳境。迷迷糊糊地,我从一只火苗乱窜的洞眼里,看到热气在灶头上升腾上来,雾霭中一张长板桌上摆了茶盅,朱砂茶壶,我钻到长板桌子旁边。“当心烫开”一只长吊嘴铅壶悬在我头上,开茶的老头一把把我抓到他青布“竺裙”后面,他要把我赶出去。我一转溜走,又混到烟雾缭绕的茶客中间……


  我晓得我活在故乡的茶馆里头了。


  故乡嘉善魏塘,家住东门大街,长街两侧店铺接踵,下街沿人家后枕魏塘市河,上街沿人家后有义河。不晓得故乡的水不要铜钿还是其它原因,魏塘镇茶馆倒是蛮多,风水好的坐落在桥头转弯角子的楼上,是临水的休闲之处,也是一道风景。如在卖鱼桥头吃茶,临窗可以看到市河和北门河交汇,沿北门街边一路过来的船,从这水路出口蠕动,一直荡到市河里。有棚船小,小到也有用脚划的,多为卖鱼、卖蟹、卖红菱。呒棚船大,卖柴、粜谷、收粪便的都有。不过,生活这里的人是不太晓得看风景的。听到船家吆喝,不想做买东西的,听便橹声桨声飘过。那站在河埠头,探出窗口来的人多半是聆聆市面,经过讨价还价,拎进屋里,吊进窗户里面的篮子里的东西还是不多。这时候,在楼上吃茶的人不太会理会河埠头的响声,自顾请伙计开水添茶,任时光溶在热气腾腾的茶水中,慢悠悠地荡走。


  说实话,从自家门口走到卖鱼桥,有很长一段路,小的时候,一年只不过去那里十多次,记忆中比较可靠的是东门“梅祥呈”(谐音)和长乐茶馆,其中又以长乐较近。

(参考图片)


  长乐茶馆在日晖桥西面,从我家出发向东只几百步距离。小的时候,父母差我到“姚福顺”打酱油买醋,要路过,有时在那里玩得忘记了时间,回来遭到父母埋怨,母亲老是说,“烧小菜等着用呢,出去就关照好的,不要去白相,你耳朵卖到肉桩上啦。”其实呢?我耳朵寄到茶馆里头了。


  茶馆大多烧老虎灶。长乐的老虎灶是砌在后河头,专门有柴火间放砻糠,灶头很长,伙计用畚斗往长方形的口子添砻糠,火苗一窜一窜地往上跳跃,茶馆的后河头停了载砻糠的船,船上砻糠被廪条围起,堆得比人还高,挑砻糠竹箩大得接近大人的肩膀,上舱的农民走上跳板一点看不出吃力。长乐的后河头还栓了一排乡下来的船,船上人吃茶和不吃茶的人都从茶馆里进出。茶馆前面是街面,吃茶的人从河埠头入门,穿过店堂把要卖的小菜放在店面的街上,也不吆喝只顾泡茶去了,不吃茶的也借了店堂的通道上街进城办事。店堂中间,朝东靠墙壁地方,有块不高的木坛,上面布一张条桌,是唱书先生的位子。茶馆里好像还有个大的天井,抬眼向上,看得到高高且深邃的天,当然那是小时候的眼光。


  长乐的乐趣在,小孩子自由进出,没有人赶你,进去以后,不认识的人也会抓把瓜子给你吃吃,再问一下是谁家的小囡,一说出大人名字来,吃茶人笑嘻嘻地好像是老朋友了。听里面唱“小热昏”也是一趣。唱“小热昏”的人拿一面小锣,用扁扁的竹片(或是木片)的侧面敲锣,敲敲唱唱,似唱非唱,听不懂唱的什么内容。但是有一段针对听白戏孩子的说辞不会忘记,“我要卖糖了,你要撒尿了,我糖卖好了,你又回来了”,逗得小孩子和喝茶的大人都笑煞。场子里的人都知道,这腔调一放出,唱“小热昏”的开始卖他的梨膏糖了。


  


  固然,长乐这张唱书先生的桌子,有时会让唱“小热昏”卖梨膏糖艺人占了,但是多半是唱书先生到了是优先的。在长乐茶馆昏*的十五或许是二十五支光电灯泡下,有执弦子琵琶的男女,唱弹词开篇,大人听得津津有味,小孩子就吃不消了,昏昏欲睡,醒来只会模仿“梭发咪梭哆”的声音。虽然同操吴语,地道的苏州腔“小把戏”听不懂,只好模仿乐器的声音哼几句。长乐的氛围不错,就算停电,长乐有自备的汽油灯,那盏灯点好像比电灯还要气派,如果不是唱评弹先生而是讲评书(嘉善人叫说书先生)的先生登场,要紧关子,说书先生这双眼睛在泛白的汽油灯光下,更加笼络人心,不用惊堂木就可以把场子里的人心收得紧紧的。而长乐茶馆也蛮大方,唱书、说书、唱“小热昏”卖梨膏糖的都有一席之地,直到后来东头人(嘉善人指枫泾金山那边乡民)传过来的农民书也登堂入室,可见茶馆氛围和谐。与故乡茶馆对民间文化的厚爱一样,长乐茶馆的包容使得茶客高兴而来,尽兴而归,谈公桥到日晖桥这段早市也因此看好。

(日晖桥)


  从前,东门街市兴旺,从谈公桥到日晖桥,虽然最早亮灯开张的是长乐茶馆,但是随之马时健(谐音)粽子店、方家圆团店、朱家(号朱万兴)、张家(谐音)烧饼店油条旁门板也会陆续打开,继后马家以及江西人九根的馆子店分别开始张罗食材。仅这段经年的老街,除吃的还有吕家的鞋子店、杨师傅的修鞋店、朱家灯笼店、徐家的书场、花烛老五开的花烛店、马家的扫帚店、毛家的药房、伊家的理发店、赵家的南货店、彭福荣的洋铅桶店,名号不乏响亮吉祥的,有赵增顺、马德兴、大中、远东、永大等,这是仅道得出姓的店,还有不晓得店主的,如做油纸伞和布伞的作坊、打铁店、棕绳店、钟表店、桐油店、木器社、圆木店、烟纸店……这些店铺组成了东门大街的一段街市,长乐茶馆可以说是这段街市繁华的符号,每每早晨三四点钟,街路的石板踏响,茶客陆续会聚在这里慢腾腾地品茶,天南海北地侃,其中乡下上来的农民茶客,既是在这段街市上的消费客,又是自产自销的商户,他们摊头就摆在茶馆门口,吃茶带卖菜一带两便。


  都说过去的东门大街很闹猛,这恐怕与茶馆生意兴隆互为因果。过去嘉善人把上茶馆吃茶叫“孵”茶馆,这个“孵”,嘉善方言读bu,但声调不入普通话四声,似乎保留了古汉语语音入声词的特点。“孵”茶馆曾经是故乡大多数男人的习惯。茶馆里花头径透,不能说包罗万象,但能丰富社会、反映世相。据说,历史上的茶馆,不但田舍农夫、贩夫走卒、引壶卖桨之辈乐意坐坐,商贾官家、高人隐士亦有幸临,一壶茶能见芸芸众生,一壶茶能容天下大事,道人间悲欢。茶水涤荡,前朝旧事明清的影子已经积成茶垢,民国的影子摇摇晃晃,话到今天,我也只有童年记忆里的长乐茶馆。

(参考图片)


  “长乐”现在只是个名字了。没有永远的快乐,这家茶馆好像在“文革”之前就关门了,它的招牌或许被油漆覆盖,或许因时间的流逝淡化了。现在日晖桥西面,貌似有家老式的茶馆(以前是小馆子店),但它不是长乐,只似长乐的一个影子。现在老街上的后生多半住进城里新房。他们晓得的茶馆是喝咖啡、唱卡拉OK的地方。那些守着炮仗锅炉,捧起搪瓷杯子吃茶,打麻将的老头老太,守着的只是一段记忆。


  茶馆,应该是一个期待明天的地方。

(文/朱坚)

作者简介:

朱坚,笔名边适,作者原住东门大街。

作者申明:


  本文为纪实散文,仅凭作者记忆而写成,涉及历史的内容未经专题考证,仅作为有兴趣研究地方文史的人士参考。

来源:嘉善档案

编辑:*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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